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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楚山漆黑的眼眸里有着温柔的光溢出：“我总共给你写了17封家书，每封家书里，我都放了一颗红豆。”

苏沁儿周身环绕的黑气，瞬间烟消云散，她定定的望着他，半晌才颤抖着唇问道：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？”

桃花树下的那坛酒，是春日很好的一个午后，她亲手酿的，他顶着烈日挖坑埋的，就连她父亲都不曾知晓。

他说的都是只有她和他才知道的秘密啊。

高楚山未曾回答她，漆黑的眼眸里尽是情深，浓到化不开：“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家书，只有十个字，金榜题名时，洞房花烛夜。”

“沁儿，我始终记得我对你许下的承诺，我从未负你，我至死都念着你。”

高楚山的表情，变得有些悲凉：“我死于两年前春末的一个夜晚。”

苏沁儿张了张口，眸中尽是迷茫。

他说什么？

他说他死于两年前春末的一个夜晚？

不就是她收到他寄给她的最后一封家书不久后？

那她进京都，遇到的那个高楚山是谁？

一些曾经被她忽略掉的、自圆其说过去的旁枝末节，在她脑海里再次闪现出来。

难怪京都里的那個高楚山给她的感觉总是怪怪的，难怪从不喜辣的高楚山和她不过分开了短短一年半，就变得那么嗜辣，原来，她最初的直觉是对的，那不是她的高郎，也不是她敏感了……

苏沁儿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会是这样，她恨错了人不说，她还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，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：“怎么会这样，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
在她喃喃低语声中，她想起自己死后的种种经历，她再也没忍住，抬起双手掩面痛哭出声：“我杀了很多人，我一开始没想着要杀那么多人的，我只是想报复那一晚的那些人，是他们不肯放过我，总想着要置我于死地，我才大开杀戒的，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，我见人就杀……”

“我没有染病，陈家的那个大公子，不是因为我死的，那一晚的那些人，我记得很清楚，没有他，没有他的……”

“高郎，我做了错事，可是开始，我真的没想错的，是他们都不相信我，他们都在逼我……”

苏沁儿说着说着，低下了头，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一般，再也说不下去了。

好像，怎么解释，都显得像是在狡辩。

不管她当初多大的冤屈，她滥杀无辜终是事实。

高楚山那么干净善良的一个人，他一定会怪她的吧。

高楚山轻轻道：“我信你。”

苏沁儿浑身一颤，不敢置信的抬起头。

高楚山迎着她的视线，“不只我信你，他们也信你。”

苏沁儿在高楚山的指引下，看向了旁边站着的钟少虞等人。

高楚山：“不信你问他们。”

钟少虞从怀里摸出陈老爷写的口供，“这个可以作证。”

苏沁儿本是不识字的，跟高楚山在一起久了，才识得一些字，陈老爷的口供写的十分详细，密密麻麻一大张纸，她没逐字逐句认真看，而是捡了中间的一些字词，确定陈老爷还了她清白之后，便转身看向高楚山：“高郎，若你还活着，是不是现下已经娶我为妻了？”

高楚山：“只娶伱一人。”

苏沁儿心愿已了般的笑了。

这世间是待她不公，但总归是给了她美好的。

她那一年雪夜拼死救回家的少年，将一生一世都许给了她，未曾负她。

最初的美好，美好到最后，这就够了。

只可惜，她化作怨灵，滥杀无辜，怕是没有来生了。

苏沁儿笑着笑着，眼底有着哀伤弥漫而出：“高郎，来生你定要找个比我好的女子。”

“你一定要早早地娶她为妻，也一定要让她给你生两个孩子，最好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……”苏沁儿缓缓地垂下眼眸，遮掩住眼底的泪光，她努力的勾着唇角想让自己笑，可还是有一行清泪落了下来：“高郎，我跟你说着玩的，忘了我吧。”

高楚山沉默不语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握成了拳头。

“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，不过今生能和你相识一场，却也是知足了。”苏沁儿抬头，望了望冷冰冰的石洞，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，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：“我选的路，我不后悔，就像是那时，我义无反顾的去府衙认罪，再重来一次，我还是会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