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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节(1 / 2)





  上月下旬,伯爵夫人的嫡幼女祝四姑娘因中暑发了热,生了好大一场病,烧热退了后,就搬到了这庄子里来避暑休养。

  祝四姑娘不愧是伯爵夫人最得宠的闺女,来的时候排场可大,十来个年轻貌美的丫鬟,十来个甲胄威武的侍卫,一个奶嬷嬷,一个日常外出跑腿使唤的马夫,还有一位据说是从宫里退下来的老御厨,浩浩荡荡跟了二三十人。

  车队也是老长一串,除却日常里用到的物件和书籍卷轴,还拉了两车白米白面,一车新鲜瓜果,那粮食蔬果一袋袋往下搬时,庄子里的人都看的呆了。

  往日里有主子们来别庄里避暑,倒也都是车马不断,拉着一车车的物件儿来,但几乎都是衣衫床铺、精致糕点,像四姑娘这般,在这样的年景特地带了口粮来,就真是太体贴了。

  孰不见那熙柔长公主的别庄,前些日子为了接待贵客,都苦巴巴地到他们庄子里来借粮呢。

  其实,因了产粮要区鲁地的大旱,今年国库不仅少收了几层粮税,还贴出去好几分,是以连京城内的日子都变得难过起来。

  往年的高价粮,在今年已算便宜货,庄子里的人毕竟早饿的收紧了好几寸裤腰带,一下子见到如此多的粮食,难免就有些发怔。

  四姑娘在庄子里住下后,这些瓜果米面半旬就送上一回,四姑娘连带着伺候的人加一块儿也吃不完这些,粮食在这年头如此珍贵,浪费一丁点儿都是要遭雷劈的,是以四姑娘吃不完的喝不完的,就分发给了下头的人做口粮。

  京城近郊这么多别院山庄,他们这不秋庄,是难得的能够吃上三餐满干饭的庄子了。

  “说起来,咱们太太也真有本事呢,南边的亲戚那样富贵,又舍得看护,粮食跟不要钱似的往京城里头运,听说伯爵府里的大房三房和四房,都还要朝咱们太太买粮。”

  顾厨娘说着,又有些不满:“可咱们太太到底也太心善了些,如今这年头,粮价早就不知道升了好几倍了,那几房竟还照着往年的市价买,真是脸面不要!”

  喜鹊倒是有些好奇:“娘,咱们太太在江南的亲戚到底是哪家?你瞧那一车车粮食,这也太富贵太舍得了些罢。”

  “谁知道呢。”

  顾厨娘就着锅里剩下的油和午膳剩下的鸡蛋黄,炒了个尖椒鸡蛋做小灶,“许是江南如今本就风调雨顺,产粮多也未可知呢。”

  “左右不是咱们这牌面的人操心的事儿,你有精神头,倒是给我想想如何攀上高枝儿到四姑娘院里头去寻个差事,我打听过了,整个伯爵府,四姑娘是最好伺候不过的,便是在身边当个粗使丫鬟,也比在这庄子里混吃等死好。”

  ......

  灶头里的旮沓事儿,自然不值得主子身边伺候的费心去听。

  小枣端着午膳到了正院时,正好看见思绿倚着爬梯在粘知了。

  她走过去,胆怯地唤了一声思绿姐姐:“我把姑娘的午膳领回来了。”

  “送屋里去罢。”

  思绿没回头,正蹙着眉盯着枝叶上的蝉看,“送完午膳后,你去找庄子的刘管事去取些冰来,午后日头毒着呢,没冰可受不了。”

  小枣点点头,但踌躇了一下,没动。

  “还有事儿?”

  “思绿姐姐,刘管事要去哪儿找?”

  她瑟缩地抱着食盒,问的小心翼翼,“些冰是多少些冰呢?”

  被姑娘捡回来也有小半月了,这小枣依然小心翼翼战战兢兢,整日里跟提线木偶似的不能更听话,哪怕是先扫院子东角儿还是西角儿这样的事,都不敢自己做主。

  当初姑娘除了可怜她,更多也是看中她老实憨厚,如今瞧来,也实在是憨厚过了头。

  思绿叹口气:“你把午膳送到屋里后,让半青姐姐领你走一趟,下次就自己有数儿了。”

  小枣得了准话,忙点头:“好,那我这就送去。”

  午膳是她看着厨娘们烧的。

  她们姑娘伙食要求的精细,吃鸡蛋不要蛋黄,吃菜不吃菜梗,烧鱼要放姜丝去腥,却要在烧好后把葱蒜姜丝都挑走......四姑娘什么都好说话好伺候,唯独在吃食上挑剔的很,一点点不合胃口,就要撂筷子。

  所以去要午膳时,思绿姐姐特地嘱咐了她要看着厨房做,不能出一点差错。

  若不是因为这个,小枣也不会在后灶里忍着听了喜鹊那么久的数落。

  她轻轻推开门,把食盒一提进屋里时,就感受到了丝丝凉意。

  外间四角都放了一盆冰,里屋竹帘旁也摆了一盆,在灼烈的天气下渐渐化开,熏的是清新的果木香,一下让心底的燥热都降了下去,舒服的很。

  四姑娘正倚着桌案写字,背挺的直直的,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和小巧精致的后耳。

  光是一个隔着竹帘的窈窕背影,就叫人不敢多看。

  对于小枣来说,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女,一点儿也亵渎不得。

  “姑娘,眼看着就要过午时了,咱们先用膳罢。”

  半青姐姐瞧见了她送进来的午膳,放下研墨的墨碇,温声劝道。

  竹帘内发出一声叹息:“业精于勤,荒于嬉;行成于思,毁于随。”

  那声音如珠落玉盘,动听又柔软,尾调微勾,仿佛勾在人的心底,让人忍不住就走了神。

  “我私心里觉着,这话就是拿来唬人的。”

  宜臻把手里的炭笔一丢,赌气道,“再不学了,我再不学了。亭钰一日也看不了半个时辰的书,随便一算都是对的,我就怎么也学不好,我又不科考,又不当官儿,凭什么要学这劳子玩意儿!”

  “姑娘,您这话昨日就说了五六遍了。”

  宜臻站起来,掀开帘子往外走,细眉微微蹙着:“亭钰如今到哪儿了?”

  “今早刚给府里捎了口信,说是已到越州了,越州人杰地灵,才子出众,最适合游学不过,要在那儿多待几天呢,太太担心的不行,难得在府里发了一大通脾气。”

  “人杰什么地灵,他那是要寻人顽儿呢。”

  宜臻轻嗤一声,拿帕子洗净了手,“怕是母亲也晓得清楚,他去寻珩哥儿,母亲不发火才怪。”

  “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