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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节(1 / 2)





  宜臻的视线微微一偏,落在蒲夫人谭氏身上。

  蒲夫人是他们府里三太太的嫡姐,祝宜嘉的姨母,因保养得宜,哪怕如今已经四十有六,看上去却和比她小了十岁的三太太差不多年纪。

  此刻她坐在八仙椅上,姿态优雅,面色平静,望向祝宜臻的眼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
  而在她手边上的蒲辰,大概是已经平复好情绪,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冲宜臻一点头,一副“虽然我救了你但你很不必对我太过感谢”的淡然模样。

  祝大太太还在继续说着:“只是你虽福大命大,这桩子事却已经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,再压不下去了。老太太为了你的事儿,几宿几宿地睡不着,又与蒲夫人连夜商量了,这才定下了这么个不是法子的法子。”

  “前几日你还病着,我也就没急着寻你,免得你在病里也不安生,落下什么后遗症来。”

  首座上的祝老太太终于开口了,缓缓道:“今日你身子既已经大好了,这桩婚事,就早些定下来,免得外头话越传越难听,因你一个,整个祝府未出阁的姑娘都被连累了,那才是大灾大难。”

  宜臻垂下眼眸,睫毛在眼睑下划开一道沉默的阴影。

  她的手藏在衣袖里,握成拳,指甲陷入掌心,越发明显的疼痛感,反而让她愈加清醒起来。

  “你三姐把这桩婚事让给了你,是她顾念姐妹情,也是为了祝家和蒲家的体面,你心里要明白她的好,日后若是......”

  “我竟不知道了。”

  又是忽然打断祝老太太的话。

  一片寂静中,少女抬起头,弯了弯唇,嗓音极温柔:“我要明白她的什么好?”

  “宜臻......”

  “是她推我落水,眼瞧着我在湖里挣扎却见死不救,还是她不想嫁蒲辰,就把歪心思动到自己亲姐妹身上,拿我出来替她顶锅,还是她和二姐姐联合起来算计我,变本加厉,毁我声名,把我推入虎狼坑?”

  她静静地凝视着座上的祝老太太,“祖母,你说我要明白三姐姐的好,值的是哪一件?”

  “你说什么呢!”

  祝宜嘉再顾不得老太太的警告了,也不知道是为了掩饰心底的心虚,还是真的问心无愧,厉声喝道:“祝宜臻,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落得水,把罪名推到我头上来做什么?我何时算计你了!我肯把这桩婚事让给你保全你的名声,已经是看在姐妹情的份上了!”

  “你把这桩婚事让给我,卫珩怎么办?”

  宜臻偏过头,“这是祖父订下的婚事,我毁了声名不要紧,不能让祖父在天之灵,还背了忘恩负义的罪名。三姐姐,你把你的婚事让给了我,卫家那边,你替我去嫁吗?”

  祝宜嘉一窒。

  “还是说,你只想嫁给太子,不论是做妾做通房,与亲姊妹共侍一夫,都无所谓?”

  这下子,连祝亭霜也坐不住了。

  站起身来,冷冷地盯着她:“五妹妹,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?太子也是你可以妄加非议的?!”

  “我说三姐姐想嫁给太子,又不是说太子想娶三姐姐。”

  少女的语调漫不经心的,“不然,你让三姐姐发誓,说自己这辈子这辈子嫁鸡嫁狗,也绝不会坐上小轿被抬进太子府,你看她敢不敢?”

  “祝宜臻,明明是你惹出来的事,凭什么要我发这种无根无据的誓?你有本事,你就拿出证据来......”

  “好了!”

  上方传来祝老太太重重的责令声。

  她望着祝宜臻,眼睛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,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声:“臻姐儿,你说的这些,若是没证据,那就是在借着脾气,往你姐妹身上泼脏水。今日我念在你年纪轻不懂事儿,身子又未好全的份上,不与你追究,但你日后要是再这样瞎胡闹乱说话,我就要动家法了。”

  宜臻轻嗤了一声。

  “你竟是什么态度?我告诉你,这桩婚事,换给你是你的福气。辰哥儿这般人物,哪里不比你前头的那个卫珩好?臻姐儿,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。”

  “这便宜爱给谁给谁,左右我是不会要的。”

  少女依旧彻底冷了面,语气冷漠,“这桩婚事,究竟是怎么算计来的,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的很,府里的事,究竟为何会传到外头去,你们自己也清楚。”

  “......”

  “祖母,这婚事我不会应,我父母兄弟也不会应,我大姐姐更不会应。三姐姐既然不想嫁,就干脆把婚事退了,这样千方百计地赖到我头上来,说再多也只是白费功夫。”

  祝宜嘉一下跳起来:“祝宜臻!你究竟.....”

  “祝五姑娘,你究竟知不知道外头已经把话传成了什么样子?”

  说话的是方才一直没开口的蒲夫人,抿了一口茶,慢条斯理,“我们辰哥儿是男子,左右不过被人说几句。可你不同,你一个姑娘家,清清白白的名声毁了,日后就再难说亲事。”

  她放下杯盏,笑了一笑:“莫说旁的,便是你方才提到的卫家公子,未婚妻传出这样的事情来,但凡男子气概重些,也未必肯应之前的婚约了。”

  说了这么多。

  只有这句话,真真正正地戳到了宜臻的伤口上。

  一下又一下,精准又狠厉,瞬间就是鲜血淋漓。

  “那我就吊死在这横梁上证清白。”

  少女弯弯唇,视线一点点扫过厅堂内的所有人,语带嘲讽,一字一句说的清楚:“或是剃了发去庙里做尼姑,或是在家建个佛堂青灯古佛,终身不嫁。祝家的名誉,我祝宜臻绝不会连累到半丝儿,但若是要让我顺了那些人面兽心之人的意,绝无可能。”

  “臻姐儿,你今日究竟是得了什么失心疯?阴阳怪气的,谁教你这样说话的!”

  “我对鬼为何要说人话?”

  宜臻摘下发髻上的钗子,手起钗落,直接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口。

  那动作果决又利落,血口又深又长,吓人的很,在这寂静无声的厅堂,甚至都能听见银钗刮过血肉的声音,一下把所有人都骇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