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里一片黑暗, 莫秋镝的手机忽然震了震, 界面显示收到一份压缩文件，是林舒乔发来的。她正准备查看, 前方传来一阵卡车碾过的噪声……

  “是不是来了？”副驾驶座的张凯寅拍了拍她的手臂, 有些着急地催促道。“我下去看看。”莫秋镝放下手机，打开车门跳了下去。

  这是一辆借来的，连车牌都没有的福特皮卡车。她和张凯寅教授正在这里等待着什么。原本的计划是林舒乔也要一起来接应，张教授说她又住院了，但又不肯说具体原因。

  莫秋镝不以为意，只是默默看着远处……

  安全区七号门，物资补给车专用通道。一辆辆卡车缓慢使进来，安全巡逻兵忙着审核放行。放进来以后，又有十多辆小卡车等着接货。帮工们冒着风雪把货卸掉以后, 再分装送到各个需要物资的部门。

  冬季好像永无止境的漫长，细碎的冰晶吹在莫秋镝脸上，刀割般刺痛。莫秋镝只穿了一件黑色朋克风皮衣，脖子一条破破烂烂的红色围巾。她在冷风中哆嗦着点了一根烟, 猛地吸到肺叶里。不是第一次干这种非法又危险的事情了，不知道为什么, 这次格外紧张。

  可能因为即将到来的那个人，有点特殊……

  她抽着烟，几个身穿黑衣的帮手已经拉着一个2米长宽的正方形物资箱过来了……张凯寅披着棉服也下了车, 一边等待一边四处张望,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迎上去, 被莫秋镝一把拉住。

  莫秋镝把烟头扔到雪地里，靴子跟狠狠一踩。她让张教授在后面等着，自己去接应那个领头的帮工。从皮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美金，不动声色地塞到了帮工的手里。

  面容黝黑的帮工接过钱，咧开嘴呵呵一笑，把物资箱的独立钥匙交换到了莫秋镝手里。

  “都在这里了。”帮工指了指箱子，“新鲜面包和纯净水，这些都是军用物资，反正被抓你就死定了。”

  莫秋镝唇角一挑，笑容意味不明：“谢谢你，我知道。”她又递给帮工一根烟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头也不回地往回走。

  身后莫秋镝叫来的几个帮手查验过箱子编号，就开始往车上抬，箱子放好以后又盖了一层厚布。处理完之后莫秋镝遣散了帮手，拉着张凯寅返回车里，过程比想象中还顺利。

  莫秋镝启动车子调头回去，车速飞快，眼看着后视镜里的安全区七号门越来越远，她感到一阵喉咙干涩，一路上和张凯寅谁也没说话，两人都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她开到了离中央街区只有一公里的地方，转个方向驶入一片密林，这里有个很少人会来的小河湾。河湾有个废弃已久的房子，莫秋镝把车开进了房子的独立车库。

  两人一起跳下车，靠近后货箱，一起拆了封条，张凯寅示意莫秋镝把物资箱的钥匙给他，老教授深陷的眼窝里涌动着极为复杂的情绪：“我来吧。”

  莫秋镝把钥匙给他，张凯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物资箱……

  箱子里塞了一半的面包，另一半蜷缩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，穿卡其色风衣和黑色高筒靴。有些苍白的脸上挂着氧气面罩，胸口护着一个氧气瓶。长久待在昏暗缺氧的环境里，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。

  “秦少校！”张凯寅激动地唤她，上前去扶，莫秋镝也赶紧搭把手。两人一起把秦璐扶起来，替她摘了氧气面罩。秦璐微微睁开眼，用力呼吸了一口冷冽如冰的空气……

  莫秋镝望着她侧脸的轮廓，怔了怔。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东部防御区总指挥部的秦璐少校，三十出头就位高权重，她是林舒乔的直接上级，并且很有可能是薇安的亲表姐。

  秦璐在特工的层层安排下，铤而走险躲在第九安全区的物资车里混进来，就是为了亲自和张凯寅交接，拿到ks300溶剂。莫秋镝在安全区人脉广泛，由她负责接应，并且给秦璐安排了一个日籍科学家的假身份。明天秦璐用假身份去科研部参加讲座，在讲座过程中拿回溶剂。

  幽黑如夜的眸子慢慢凝聚，秦璐先是看了张凯寅一眼，低声确认道：“张教授？”

  张凯寅连连点头，几乎老泪纵横：“是啊少校，您能来真的太好了，我们都有希望了！”

  秦璐不置可否，充满冷意的目光转而落在莫秋镝脸上，仿佛要把人穿透。张凯寅忙介绍道：“这位是莫小姐，联盟军技术兵出身，给您的情报就是她发出去的。”

  “她是林舒乔的朋友，自己人。”

  秦璐的眉梢不由一蹙：“林舒乔呢？”

  张凯寅叹了口气：“在医院里。她身体出了些状况，不能来接您。”秦璐正想细问，远处忽然传来了巡逻兵的摩托车声，还有隐隐约约的警笛声在远处的街区回响……

  “不好！”莫秋镝跑到车库门口探了探，压低了声音道：“这么快就发现物资少了，我们快离开这儿。”

  说完，她一把抓住了秦璐的手往外走，秦璐的眉宇蹙得更深，张凯寅听见警笛声吓坏了，一下子手足无措。

  “教授！”莫秋镝把张凯寅往另一个方向推，“你先回家！遇到盘查也不要紧张，就说是出来散步的。我带她走。”

  张凯寅还在犹豫不决：“少校……”

  秦璐厉声催他：“听她的，你快回去，明天在科研部见！”

  ******

  秦璐跟着莫秋镝跑了好几个街区，一边跑一边听她用手机跟同伴联络，说着什么发送坐标黑掉监控之类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