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跟着又“叮咛咛”响起来，但没人再理会它。

  周虎和赵一龙已经将车库内一辆白色面包车开出，所有人顶着风雨上车，关上灯锁好门，将现场留给缉毒警和刑警处理。驶离凭海盛筵别墅区时，周小平的车子已经跟了上来，我们便顺着海滨公路加速向东驶去。

  雨略小了点，狂风依然一阵紧似一阵，右边路崖下涛声惊天动地。村子在风雨飘摇中一片黑黝黝的，能隐约看到有一两个人家院落中露出星星点点灯光。喧嚣的轰鸣声虽然掩盖了爆炸声或枪声，但还是惊动了风雨夜眠的山村村民们，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来。海滨山道路面积水依然如河流一般，凌晨三点半，两辆车赶到了十几公里外的流沙河村。

  让大家在车上稍等，我和余伯乐顶着风雨走向村内。当年我曾经在这个村庄的周家大院住过一晚，虽然过去几年了，但渔村在风雨肆虐中颤抖着，基本布局我依然熟悉。记得周娣曾说过周海军与墨永的小妹墨玲有奸情，因此她和周海军的婚姻坚持不了多久。如果我估计不错，这个小太妹嫁入周家后，一定容不下周海军与墨玲的奸情，他们的婚姻一定坚持不了三年。

  巷道深处是一排渔家小院，踩着脚下哗哗的积水，我凭记忆来到周梅禁和周海军家的院外。院内传出狗吠声，全村无数狗一齐吠起来。左侧是儿子周海军，右侧的老院子就是父亲周梅森的老宅。

  墙头不高，我和余伯乐轻轻翻进院内，黑暗中一条土狗见我们跳进院内，乱吠了几声，便夹着尾巴呜呜地躲进窝内，再不敢出头。

  院内排水沟不好，地面积着水。我走到正屋门前轻轻拍门，并轻声叫道，“海军，周海军，我是李三石，请开开门，开开门！”

  只有一阵阵的风雨声，屋檐上的雨水如溪流一般冲到我脖子里和肩头，冰凉彻骨，浑身早已经湿透。室内毫无动静。我又再拍，并轻声呼唤周海军名字。

  “狗*日的，半夜三更翻墙破院，特*么的滚！”一会儿室内有了动静，黑暗中传出周海军惊慌的怒骂声。他的咆哮惊醒了婴儿，室内传出孩子的啼哭声。

  看来我想错了，周海军和周小娣依然生活在一起。我耐心小声道，“海军，我是李三石，快开门，我找你们有急事相求。”

  “李……李三石先生？这大半夜的，出啥事了？”

  “是我海军，你先开门……”

  “快……快进来快进来，先避避雨……”

  门“吱呀”开了，浓烈的臭脚丫般的咸腥味扑面而来。吊在半空的白炾灯也亮了，周海军光着膀子手里提着老头衫，口不由衷地客套道。

  首先映入我眼帘的，是正屋木架上晾着的四条剖开腌盐的大个头黑马鲛，雨天泛潮咸腥味便很大。正是秋讯丰收季节，周家父子是海钓能手，山有鹧鸪，海里马鲛，这四条马鲛大的得有四五几十斤，小的也有十来斤，价值不菲，看来周小娣日子过得不错。

  我和余伯乐早已经湿透，走进室内，地上便淌了两滩水。周海军局促不安，脸上轻漾着恐惧，想打水让我们洗去身上的雨水，被我制止，“半夜打扰你们不好意思，请问墨蕊家在哪？”

  “啊？找谁？”周海军正扯下门边铁丝上的毛巾想递给我，听说我们要找墨蕊家，她穿着老头衫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，瞪着眼一脸惊恐说不出话。

  当年我听周娣说过，这浑小子是墨永的三妹墨玲的姘头，墨永的狗腿子，但我还是又问了一遍他“小姨子”家住在哪。

  “这……这村子这么大，小娣管得严，嘿嘿，平时我都不注意娘们，她家住哪的啦？我想想……一时还真说不上来，我想一下哦……”周海军黝黑的脸膛红一阵白一阵，目光躲闪着结巴道。

  “海军，我时间紧，有急事……”

  “我知道我知道，你这猛一问，跟你说这村子这么大，顺着海边一溜好几里远呢……”

  周海军明显在睁眼说瞎话，我心里火起正要逼问，上头房内婴儿还在啼哭着，周娣鬓发零乱，披着一件碎花衬衫从上头房内匆匆走出。看到我时她的小脸分明红了一下，又瞅了一眼周海军，才问我道，“石头？这大晚上的，啥事啊？”

  从山里嫁到海边的流沙河村几年，周娣精致白嫩的小脸蛋也略黑了些，当着人家丈夫的面我可不敢寒暄，便小声问道，“周娣你好，我必须马上找到墨蕊家，这个村子我不熟，才半夜打扰你们……”

  “臭娘们，别多管闲事！”没等我说完，周海军突然对着周娣咆哮起来，一把拉着周娣的胳膊骂道，“你敢特*么多嘴，老子会打死你！”

  周娣猛地甩开周海军的手，轻声啐道，“周海军，石头这么晚冒大雨来，肯定是有要命的大事，你死一边吼去！”

  扭头正要告诉我，没想到恼羞成怒的周海军扯过墙靠着的一把三岔鱼叉，破口大骂着不管不顾地举着对准周娣，“臭娘们不要脸，石头石头不害臊，你告诉我，石头是你啥人？啊？过去的事别以我不知道，狗男女……你敢多嘴，老子就攮死你……”

  余伯乐轻舒猿臂，很轻松便下了他的鱼叉，并拧着胳膊将他控制。

  我小声怒道，“周海军你特*么找死，老子找墨蕊家真的是有急事，你半夜三更发啥疯？”

  周海军很想挣脱余伯乐的手，挣不脱便跳脚大骂，“李三石我x你祖宗，有你这样欺负人的么？啊？当年我们还救过你，你却半夜三更泡我媳妇……”

  原来多年前我被北霸天曹啸野沉海后，游上三石岛才逃过一死，后坐周家父子的渔船逃回大陆时，曾经在周家落过脚，周娣曾偷偷夜会过我。当然我们只是叙旧，别的啥事也没干。没想到这事还是让他知道了，我让他骂得脖子发热，如果不看在周娣面上，老子这会真想结结实实教训他一顿。但现在时间紧急，看一眼腕表已经快凌晨四点，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。